舒望蘇昏昏沉沉的睡到黎明微亮被院子外的吵鬧聲驚醒了,怕是出了什麼變故便起身到門下去聽發生了什麼,剛剛走到門就被人拉開,一道身影急匆匆的險些撞在他身上。
「怎麼了?」是葉子,舒望蘇往後退了一步,往門外看,正看到對面的院子裡,高掛在門口杆子上的人,人身魚尾綠藻似的發,居然是蜃獸!
他吃了一驚,更吃驚的是九匪站在蜃獸身邊,手中把玩著一把小刀,一點一點的剝著蜃獸身上的鱗片,鮮血淋漓格外的扎眼,蜃獸疼的顫慄著卻在笑。
九匪手中提著剛剛撕下來的鱗片道:「你的援兵呢?再不來你的魚鱗可不夠我刮的了。」
那格外腥的血液味就從門外沖了進來,舒望蘇皺了皺眉,「這是……」
葉子把門關了上,道:「大當家要將你轉移到船上,我們來不及了。」
「為何?」舒望蘇心裡一顫,「是出了什麼事嗎?龍霸天……」
「不是她。」葉子厭煩的打斷他,「她早就逃遠了,你就別痴心妄想了。」
舒望蘇「哦」了一聲,「不是就好。」
葉子看他一眼,「是官兵,估計用不了多久官兵就找到島上了。」
「是嗎。」舒望蘇興趣缺缺,他太明白純陽的可怕,區區一幫官兵根本奈何不了九匪。
葉子收拾了藥箱道:「所以大當家讓老弱婦孺都上船避一避,你也得跟我轉移。」
「只是一些官兵還需要避?」舒望蘇嗤之以鼻的笑了。
葉子推了他一把,「你懂什麼,大當家只是不希望那些老弱婦孺看到打打殺殺的血腥事兒。」
舒望蘇沒在說什麼,無所謂的任由他推出門,剛一出門就被刺鼻的血腥味沖的皺眉,一低頭就看到那絲線似的血順著廊下的下水道流到了腳邊,他抬頭就看到被剝的只剩下尾巴尖那一點魚鱗的蜃獸,他的下半身像是在血水裡浸過一般,血肉模糊的淌著血,上半身卻慘白慘白的,在陰暗的天色下,格外的觸目驚心。
他似乎疼的已經不動彈了,垂著頭,綠幽幽的發黏在血肉模糊的身上,微微一側頭看到了舒望蘇,海藍的眼睛凝了一下。
九匪拿著小匕首就挑近了他稀爛的下半身里,捏著他的下顎讓他轉過頭來,「看著我。」
蜃獸疼的一抽搐,看向了他。
「倒是長進了,從前吃一鞭子就要叫喚半天。」九匪看著那張精魅的臉,有一種出奇的快|感,這才是他,是他的本性,執掌生死,隨意踐踏任何低等生物的快|感,他當了太久重情重義的大當家了,都快要忘記這種凌駕眾生的感覺了,「你該清楚,我生平最討厭背叛,我本來還想著該怎麼處罰你好……不過現在好了,你為我帶來了一群小可憐官兵,我會好好的招待他們。」貼近他的臉笑了,「好好的過過癮。」
那笑讓蜃獸毛骨悚然,忽然覺得也許舒郁做了一個最壞的計策,不是舒鬱血洗這座小島,而是九匪……
「不過我真的很好奇,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你犧牲自己做誘餌,幫他到這種地步?」九匪眯眼看他,「是誰?」
蜃獸畏懼的往後縮了縮,九匪抓住他的下顎迫他張口,將匕首探進了他的嘴裡,「是誰呢?給了你什麼能讓你幫他對付,你的主人。」
那匕首鋒利之極,在他的唇齒間又涼又寒,劃破他的舌頭,他連口水都不得下咽,含糊的道:「他什麼也沒給我,只是我想你死,我們有共同的目標。」那口水混著血液順著刀刃流下來。
九匪望著那雙海藍的眼睛笑了,剛要動匕首,忽聽不遠處葉子喊了一聲,「大當家。」他手指一顫,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拔出匕首,攔身擋住蜃獸鮮血淋淋的身子。
葉子就站在院子裡,抓著舒望蘇,那麼看著他,讓他渾身熱騰騰的血液一瞬間冷了下來,是了是了,他答應過葉子的母親要照顧好葉子,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大當家我先帶他上船嗎?」葉子問他。
他將匕首藏在袖子裡,對葉子笑道:「是,你帶著他先上船,等我辦完事去接你回來,讓格格陪著你,去吧。」
葉子點了點頭,「大當家你要小心。」
「放心。」他對葉子揮了揮手。
葉子便抓著舒望蘇離開。
舒望蘇回頭看了一眼,蜃獸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他轉過頭便笑了。
「你笑什麼?」葉子詫異的看他。
他只搖了搖頭,她不懂,蜃獸和舒郁是一起的,蜃獸在這裡做誘餌,那葉子口中那些官兵一定就是舒郁了,能看到舒郁和九匪廝殺,他怎麼能不笑?
最好他們都死在這島上,一個不留。
這黎明將亮未亮,天際陰雲壓著黑茫茫的海,他側頭看了一眼葉子,唇角又勾了起來。
看來這九匪十分的看重葉子,他也並不是全無弱點,葉子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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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光陰沉沉的亮著,船就停在小島盡頭的另一個海口,居然是一艘可容納百人的巨大官船,想來是他們不知何時劫下來的。
格格在船下指揮著老弱婦孺上船,那些人見怪不怪的,有條不紊,各自找了船艙進去。
舒望蘇跟著葉子上船,進了一間單獨的船艙,格格本是要來看守他,卻硬是被葉子支了開。
他們單獨在這一個船艙里。
葉子坐在他對面,將藥箱打開,一雙好看的眼睛看著他,「等不到今天夜裡了,我現在就要你的臉皮,然後你可以從這艘船上逃脫,我會給你安排小舟離開。」
舒望蘇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應道:「好啊。」
葉子便將針灸包,刀具袋,一件件工具從藥箱中拿出來,打開來,擺在舒望蘇眼前,口中道:「我現在只有麻藥,效果也還好,我化一丸給你。」
「不用。」舒望蘇低眼瞧著那一排短短小小的銀質小刀,「我可以忍得住。」
葉子一愣,「我必須得整張的剝下你的臉皮……」
「我知道。」舒望蘇抬眼看她,「你放心,我曾經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開過腹部,忍得住。」
葉子驚訝的張口,「你開腹部……做什麼?」
舒望蘇手指拂過那一排小銀刀,道:「我十二歲的時候,曾有人說在純陰的腹內植入一顆心臟,十一個月之後可以孕育出一個新的極品純陰胎兒。」
「有這樣的事?!」葉子目瞪口呆,「男人也可以生孩子?活人的心臟埋進去?你竟然這麼幹了?這是真的嗎?」
舒望蘇笑了笑,「不知道,我曾經的主人出於好奇在我身體裡試了試。」
「那……那後來呢?」葉子眼睛盯著他平坦的小腹,「成功了嗎?」
舒望蘇眉眼一抬,那雙銀灰的眼睛又冷又寒,卻掛著笑意看葉子,「後來,我趁無人注意將那顆心臟挖了出來,裝作試驗失敗的樣子。」
那眼神那笑容,那些字句讓葉子渾身發寒,往後縮了縮。
舒望蘇已低下眼重新笑道:「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我們現在開始吧。」
葉子僵著身子低了低頭,說了一句,「對不起……但我非這樣做不可。」上前跪在舒望蘇眼前,手指溜過一排小刀,取出最小最薄的一支,捧起舒望蘇的臉,「你忍一忍……我很快的。」
舒望蘇配合的抬起頭,眉眼帶笑,「恩。」
葉子深吸一口氣,拿著小刀貼在他的側臉上,剛要割進去,舒望蘇忽然開口道:「我還有一種方法讓九匪跟你在一起。」
葉子手指一頓,「什麼方法?」
舒望蘇眯了眯眼,「你附耳過來。」
葉子想了想,慢慢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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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吧?
九匪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天亮了,只是那陰雲壓著太陽,沉沉的像是黎明未亮。
他手中的刀在淌血,他分不清是那群官兵的血,還是自己的,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劃開的手臂,忽然笑了,果然是同類,這種勢均力敵的感覺從來沒有過。
再抬頭,龍霸天就站在幾步之外,他們的身側腳下全是將死未死的人,被海水沖刷著的血,也不知的他的人死得多,還是那群官兵死的多。
他揮手讓他的人全部後退,不准再進攻,那些個官兵也死的差不多了,只差那個和龍霸天並肩站著的那個人了。
他又看了一眼那個人,這個人就是讓蜃獸甘願做誘餌的人?是龍霸天的人?可他就是尋常的普通的人,不是純陽也不是純陰,琥珀色的眼睛,滿身鮮血,卻死死的護著龍霸天,之後那些不足十數人的官兵也都帶著傷。
「是我失算了。」他生平第一次承認自己的失策,看著龍霸天卻笑的很暢快,「我沒料到你會與我為敵,和這些尋常人聯手殺回來。我以為我們好歹可以做個同類……」
「老子沒有同類。」龍霸天手心裡全是血,攥著刀疼的她發顫,只是和這純陽交手十幾招,她的身體就有些吃不住了,剛恢復就是麻煩,「這天底下不順從老子的,就是敵人。」一甩刀道:「老子也不是要除掉你,好歹你算是救過老子,把人交給老子,老子即刻離開,絕不傷你一人。」看了一眼腳邊死的海賊又道:「這些可不是老子殺的,老子沒動你的人一下,是他和他的人殺的。」抬下巴一指舒郁。
舒郁身上胳膊上都受了傷,失血過多的**不停,聞言抬頭看龍霸天,「你是要救夜重明嗎?」
小夜子?龍霸天心裡一驚,小夜子沒死呢?也和她在一塊?
面上卻淡淡,只是看著九匪道:「你知道老子說的是誰,老子只是來要人的。」
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