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大楚的喜事不少,先是周柏娶妻成家,而後沒多久駱永勝就得知陳靜姝有了身孕,自己即將二度為人父。
南昌城裡的官,這喜宴吃了一頓接一頓。
接連的好事似乎冥冥中有著一種預兆,那就是隨著趙宋的退讓,天時命數都到了大楚這邊。
這些喜事不僅僅是私事上的,公事上的喜事一樣多。
早前在永順投降大楚的武岡軍完成了整編,近四萬名武岡軍中竟然有近三萬人選擇了留下做大楚的兵,這個比例是駱永勝做夢都不敢去想的。
加上湘西幾大土司在彭安的溝通下全心歸順,僅僅一個湖南,就為駱永勝湊出了六個滿編衛!
作為回報,駱永勝兌現了自己曾經對彭安的承諾,後者做了第一任湖南布政使。
這也算是開闢了中國封建歷史的先河,那就是第一次由非漢族成員做漢族政權下的一省封疆大吏。
湖北則要麻煩一點,趙宋雖然割讓了湖北,但興**還在江陵府,武昌三縣也有很多朝廷顯赫要員的家族成員,這些都需要慢慢撤離,駱楚的接收工作進程並不算快,但總體還是呈良性推進的。
「江西又練出了三萬新兵,加上原有的五萬人、湖南六個衛、湖北計劃會在今年募練四萬人用於防備北方和趙宋的戰局,那麼我大楚的總兵力將達到十八萬之巨。」
這個數字讓軍隊系統上下都極其亢奮,嚴真拿著軍隊最新一批衛一級指揮使名單找到駱永勝匯報,眉飛色舞的很是亢奮。
有了穩固的基業,依託三省近千萬百姓,那麼只要時間充裕,練出幾十萬大軍就自然簡單許多。
因為此時的大楚,已經不是那種其興也勃焉的流民義軍,他是正兒八經的政權,有著完善的國家體系、穩定的內部環境。
這樣的大楚,恰如初升的朝陽,只需要時間就一定會凌空高照。
「十八萬人?」
這個兵力數量卻讓駱永勝蹙起了眉頭:「十八萬大軍,其中竟然只有五萬是老兵,成色太龐雜了些,最起碼也需要一年多的時間才能練出戰力來。」
有個成語叫什麼來著,烏合之眾。
駱永勝對眼下的大楚軍隊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就是這個。
足足十八萬大軍,老兵連一半都不到,這不是烏合之眾是什麼。
駱永勝的擔憂讓嚴真的興奮勁稍稍有所受挫,但很快就拍起了胸脯。
「恩師放心,練兵的事教給君衛隊即可,現在我們君衛隊經過擴充已經足足有六千餘人,完全有信心也有能力分散到隊一級對新兵進行操練整編。」
提到君衛隊,駱永勝才算是踏實不少。
比起日益龐大的軍隊系統,君衛隊的成色顯然要純粹很多、戰鬥力和凝聚力更是極強。
「嗯,有你看著練兵,孤心裡踏實。」
實力擴充迅速是一件大喜事,但駱永勝此刻的注意力卻不在這裡。
重陽佳節,萬眾矚目的第一屆大楚國家公員招錄考試正式在南昌舉行。
上萬名來自江西七府的士子湧入南昌城中赴考,不僅南昌府上下忙的團團轉,大元帥府現在也暫時擱置了一些不當緊的政務,全幅身心的關切起這次國考來。
之前用了很大的篇幅來簡述了一些政權政治的核心點和其對一個國家發展壯大的重要性,故而這次國考就是大楚眼下唯一的大事。
上至駱永勝、下至負責考場監考防止作弊的小吏都打起了十萬分精神。
這上萬名赴考的考生中,未來可是會出現大楚的首輔、閣臣、部院尚書。
相應的,在這一件事上,駱永勝也是三令五申,毫不客氣的宣布。
「凡是在科舉中存在舞弊行為的,立斬不赦。」
毀科舉就是毀國家!
靠著作弊這種蠅營狗苟手段當了官,還能指望其當一個好官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其必然是一個所謂懂得『人情世故』的混子,這種官員只會是政權的蛀蟲,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大楚沒有尊重人權法案,駱永勝的規矩就是最大、最權威的律法。
他說了立斬不赦,那就絕不可能有商量的餘地。
誰也不敢徇私!
因為考生太多,這第一屆國考被分成了七天進行,每天都有上千份考卷送進大元帥府。
為了審卷,駱永勝親自坐鎮,會同政務閣三名閣臣耿百順、魏稟坤、駱成文,以及吏部尚書周正、禮部尚書兼江西布政使褚季五人一道組成了審卷組。
特晉駱成文入閣當然是駱永勝的手筆,自有考量。
考卷很多,即使是六個人一起審批進度也並不快,到了飯點,六個人索性圍坐在一起就著饅頭、鹹菜、米粥就對付起來。
「今天都有什麼收穫嗎。」
饅頭鹹菜駱永勝吃的很香,嘴裡面含糊不清的念叨著,很沒有禮貌。
所謂食不言寢不語,但咱們這位楚王顯然沒有那麼高的素質水平,他現在迫切的關心其他幾人有沒有在審卷的過程中發現人才。
「臣這邊有幾個,其對《楚典》的學習和對考題的解答都比較深刻。」
「臣這裡也是。」
五人都紛紛做了回應,而褚季則給駱永勝帶來了一個驚喜。
「臣這裡也有一個才子,叫鬱金,他的答題臣覺得做的極好。」
「是嗎?」駱永勝來了興致:「詳細說說看。」
「臣著重說一下最後一道考題,就是結合《楚典》暢談楚宋政權經制研討中有關西南夷部分問題的差異。」褚季喝口粥順下嘴裡的食物,抹抹嘴端正身子回道。
「這名考生做出的解是『宋廷為解決西南邊陲各夷問題,推行土司、招撫司制度,卻在周遭廣設政權、軍權合二為一的節度使經制官軍,其本質的目的還是圖謀變羈縻為虛、充漢法為實。
西南夷各處漢夷混居,風俗衝突嚴重,宋廷既想求穩定而釋權土司各族,卻又暗中希望或者說支持漢民奪權,政策思想搖擺不定,導致西南夷和湘西地區嚴重的人心背離、禍亂難治。
民族未見融合,反使生產破壞、當局糜爛。我大楚恩其自治、惟重文字,有承古周之風,文字一統則文明一統繼而文化一統,兩代及後,西南各處再無漢夷之分、同根同流、親如一家。
然自治之事亦有弊處,土司各族不諳律法、不通我漢族禮教,無天地君親師等傳統禮道等立身之本的框架約束,易出蠻橫兇惡之事,若不多加教誨引導,則良政易變苛政、一統反變分裂。」
駱永勝聽的極其滿意頻頻頷首。
「不錯、不錯,陳其利弊竟有如此這般深刻的認知,確實是個人才,今晚審完了卷,你讓這鬱金來一趟,孤和他聊聊。」
褚季點點頭,而後糾結遲疑道。
「大王,這鬱金考完試後就回家了,沒在禮部的驛舍留宿。」
駱永勝皺起眉頭:「還沒放榜呢就回家,怎麼,他就這麼對自己沒信心嗎,認為自己考不中?」
「不是不是。」褚季忙搖頭,忍著笑道:「因為這鬱金,才十四歲。」
「都十......」
駱永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褚季,音調都抬高了好幾度。
「你說多大,十四!」
第二百二十五章:文武際會、粉墨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