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神秘,枯黃怪誕的「愚人船」漂浮與群星之間,船頭是提著燈的唐奇。
他的神色間有著凝重、肅然之色,他的心神正在完全回歸本體。
唐奇不認為自己與圖姆之間的交流被打斷,是因為圖姆不想讓他看見「命運婊」被揍屁股的畫面,儘管那的確是需要被和諧的。
真正的原因,是圖姆最後的那幾句話。
「戰爭,即將真正開啟?」
「在烏奧丁格隕落之後,我們是光家族失去了快樂,終於無法再忍受,將在圖姆的帶領下,主動終結這一切?」
就在唐奇心底騰起這些念頭時,忽而他聽到了,自那變得遙遠的「玩具屋」內傳來的熟悉嘲諷笑聲。
某種程度上,唐奇已是玩具屋的主人。
但真主人還活著,他隱晦的擁有主宰權利,穿透模糊的屏障,已回歸夢幻主宰之軀的唐奇,看到了那玩具屋內發生的景象。
很顯然,圖姆所化的肥胖且兇惡的婦人,最終還是沒能打到命運婊的屁股。
縮小版緩緩消失,真實的「命運女神」出現在圖姆的面前。
她那有些醜陋的臉上,滿是嘲笑。
儘管眼眸內,還殘留著一些忌憚神色,但不多了,正在快速消散。
祂指了指鬧騰不休的玩具和糖果們,嘲諷道:「終於做好決定了麼,已經為自己的權柄和那些小東西找到了臨時代替者?」
「雖然我感知不到代替者是誰,不過沒有關係,只要你這個老人家隕落就好,沒有誰能從我這裡奪走命運的力量。」
圖姆似乎也早已知曉,自己那種侮辱不太可能成功。
祂只是用複雜的目光看著面前,有些醜陋、傲慢的女士。
二者之間,兩種有著細微類似但本質截然不同的神性氣息進行了一次碰撞。
後果,玩具屋瀕臨崩潰。
那些可愛、新奇的糖果玩具們,紛紛發出被毀滅之前的哀嚎。
那種毀滅,是全方面的命運抹除。
比死亡,更加可怕。
「噓」
命運女士此刻仿佛就是一位完美的婊子,祂對著尖叫不休的玩具們作出禁言的惡劣表情。
不管是恐懼的,還是意圖反抗的玩具糖果,都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它們,都被禁錮了。
「是本體!」
「命運婊的本體降臨玩具屋,祂擁有的命運權柄,的確高於圖姆。」
「但是祂依舊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既因為圖姆的遮掩,也有神秘君主冠冕的力量因素。」
唐奇本體做出判斷,並仍舊保持窺視時。
已恢復那「經典老人家」形態的圖姆,柔和的目光忽而變得危險,祂傳遞出的一種威脅意味,讓命運婊不得不收回那毀滅性的力量。
「惡劣的女士,你會得到我所擁有的命運權柄,嗯,一百萬年的使用權。」
「我們家族成員贈送出去的權柄,很少會收回,但你一定會是個例外。」
圖姆開口,祂的話獲得了命運婊的嘲諷笑容回復。
「一百萬年?不,不需要那麼久,雖然這僅僅是個開始,但這也意味著我開始推動命運之輪。」
「當無垠神秘中不斷增長的『混亂』推動著命運齒輪來到,那至高無上的神殿將再次降臨,它將迎來新的主宰……到了那時,沒有神能從我這裡取回權柄。」
「我們是光?或許吧,但註定將變得黯淡,註定將仰視至高的我。」
命運女神完全不知道唐奇在暗處窺視,似乎也完全沒了對圖姆的忌憚,祂吐露了一些不可思議的隱秘信息。
儘管這些信息,唐奇之前便有所猜測。
命運婊所選擇的路徑,也並未有太多的遮掩。
祂想擁有一切命運權柄,執掌那至高無上的「命運神殿」,成為無垠神秘或許是第一位,也或許是唯一的「命運主宰」。
如果祂真的成功了,那麼祂將變得不可戰勝。
命運!
某種程度上,是凌駕於大部分權柄之上的神性權柄。
成為命運之主,意味著其他主宰都將不會是對手,或許唯有主宰之上的存在,才能與之抗衡。
「讓『我們是光』家族隕落,是祂宏大計劃的第一步。」
唐奇按捺自我,窺視玩具屋時。
圖姆似乎也對命運女士忍受到了極致,祂那本該始終帶著笑容的胖臉,此刻終於變得冰冷。
祂釋放出獨特的迷霧,消弭了充斥玩具屋內那崩解命運的恐怖力量,祂注視著命運婊,用很不耐的神色道:
「快動手吧女士,你繼續挑戰我的耐性,很可能導致我隨意贈予命運權柄。」
「約定對於你我是相互的,你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家族的命運,你可以操控諸神的軌跡,但你不能過多干涉無垠神秘那眾生萬物的命運……。」
「如果你繼續耽誤下去,試圖玩弄我,嘲諷我,或許我也可以嘗試違背約定,將我僅有的小部分命運,贈送給腐爛父神之類的神靈。」
「你知道的,祂一直在向我討要。」
「轟」
一道秘辛,毫無徵兆的進入唐奇耳中。
不但瞬間解答了唐奇心靈深處還殘留的疑惑,也給了唐奇諸多靈感。
「圖姆與命運婊,有著一個約定?」
「內容或許是我們是光家族隕落,換取無垠神秘的萬物眾生獲得一定程度的自由權。」
「這是個提醒,圖姆正在提示我。」
唐奇竭力維持著自己的隱蔽,藉助神秘君主留下的冠冕權限,完全屏蔽命運女神對他的感知。
此刻他的腦海中,思維翻騰起來。
而下一刻,被威脅的命運婊,那醜陋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種極度傲慢之色。
祂仿佛已經成為了至高無上的存在,俯視著圖姆這位創造過無數奇蹟的古老生靈。
「不,你不會想這麼做的。」
「聽到了麼?命運的鐘聲已經響起,那是你們家族,每一位的死亡之音。」
「來吧,讓我們好好迎接祂的到來,你們的時代即將結束。」
命運女士在玩具屋,被新奇有趣的玩具環繞之地,但祂注視著整個無垠神秘。
當祂一字一字的吐出這些聲音,無垠神秘,不可阻擋的,無比突兀的進入沸騰。
唐奇仿佛又一次看見當初神秘君主復活時的畫面,可怕的風暴自遙遠之地迸發,它膨脹、擴張,開始席捲這幽暗、虛無沒有邊界的神秘世界。
遙遠之地,一個本就萎縮的宇宙正在破碎。
這個宇宙內充斥著枯萎的憎恨咆哮,它的歸屬無比清晰。
憎恨、蹂躪與奴役之主!
被眾主宰認為是恥辱,也是無垠神秘史上最短命的主宰。
祂被「妻子」囚禁,祂脫困之後再度向妻子發起挑戰,並再度失敗。
破碎的神國宇宙內,唐奇看到了一尊熟悉的神性實體,臃腫污穢的……克諾薩厄斯。
祂蹲伏在無垠神秘的邊緣,祂蹲伏在破碎的宇宙廢墟之上,用一雙充斥著猩紅與憎恨的眼睛,注視著無垠神秘。
命運女士那仿佛是預言,類似刺耳詠嘆調般的聲音,響徹玩具屋。
「恥辱的憎恨之主!」
「祂終於明白,祂屢次屈服於美夢,屈服於那個家族,只因祂還不夠憎恨。」
「現在,祂知道了。」
「轟隆!」
預言,下一刻成為現實。
無垠神秘之內,所有與「克諾薩厄斯」相關的存在,不管神國、僕從、信徒或是其他,都在這一秒崩解。
同時,還有克諾薩厄斯自己。
就在無垠神秘邊緣,一位無比古老的邪神,祂開始撕碎自我。
祂那臃腫且充斥污穢的血肉被撕扯下來,那無數蘊含著死亡痛苦與恨的蒼白鱗片化作灰燼,祂開始隕落,與那萎縮的憎恨宇宙一起,化作一股蒼白的風暴,在命運婊的聲音中開始瘋狂的醞釀,開始揚升。
一道輕微的風,一道微弱的尖嘯,跨越時間概念,無視了所有的屏障與阻礙,傳遍億萬宇宙維度。
「我是憎恨,我是……主宰!」
這是一道提醒,毀滅前的提醒。
克諾薩厄斯,即將再度晉升主宰。
在死亡中,完成晉升。
這一幕發生,不止是暗處的唐奇,連圖姆都陷入了短暫的呆滯。
原本平靜的無垠神秘,在各自神國的萬靈都被驚動了。
祂們投射來無比驚駭的目光,祂們都感知到了克諾薩厄斯正在進行的報復。
沒有給予萬靈們反應的時間,也沒有給與億萬文明、種族進行應對、逃離的時間。
跟隨著那微風、尖嘯而來,是完成揚升的同時,也完成自我死亡的克諾薩厄斯。
「新的憎恨、蹂躪與奴役之主克諾薩厄斯,祂付出了所有,再度回到了那個位格。」
「而後,祂將以自己鑄造出一件武器。」
「這武器不會是實體,也不會是某種神力,將超越時間、空間與一切其他概念。」
「祂將完全化身為另一種存在,將可以完全扭曲生命、靈魂等一切造物的存在。」
「祂,來了。」
命運婊的聲音裡面,充斥著一種不可違背的氣息。
祂的每一個字,都將是至高神諭。
而後,被得以實現。
「轟!」
充斥憎恨的尖嘯,在克諾薩厄斯以及相關存在盡數湮滅的瞬間,化作蒼白的風暴徹底爆發。
無垠神秘,失去了第二種聲音。
萬靈之下的眾生,那無窮盡的宇宙維度,億萬文明種族,死物與活物,星空、大地、深淵與海洋……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選擇權,它們將被迫去聆聽,去接受那唯一的尖嘯,唯一的聲音。
那裡面,是憎恨,無窮無盡的憎恨。